酒吧大门迎客铃叮叮咚咚的清脆声响将人拉回现实。一个带着古湘语柔美口音的声音传来:“这里是西堤没错……请问,向文玉向先生在吗?”“诶?在在在。”徐明隗转身,立刻抽了一口冷气。
这种级别的大帅哥?最好别让钟栗看到,太容易导致移情别恋了。即便隔着整个店堂,妖怪的好眼力也让他看清楚来者长相美得有多不寻常,模特都不足以形容,简直得叫风神秀逸。青年身量不高,一米七出头,穿着件暖棕色的长款针织衫和浅色棉麻长裤。他大概二十许岁,还染着刚走出大学校门的浓浓书卷气,双眼却透出种不自藻饰的稳重与温和。外面太阳很大,他没拿包,衣襟处也没别墨镜,光滑而柔顺的长发在发尾轻轻束起,垂在腰际。白齐绕出吧台,给徐明隗介绍:“他是向文玉特地帮你请来的,丹昭丹博士。”停顿片刻,白齐转向丹昭,确认似的问:“你的跟脚,我记得是……”“蟠龙,我算是蟠龙和人类的混血。”丹昭伸出手来和徐明隗相握,“目前作为教授在盂新大学教书,负责生物技术相关课程。”“你……向文玉他……那个厌胜钱……”徐明隗收回手,赶紧把嘴闭上。他很少和这种人打交道,丹昭和他习惯日常相处的妖怪朋友差别太大了。生物学博士看起来不介意化蛇的笨嘴拙舌。他看了眼腕表,来到吧台旁坐下来。白齐问他要不要汽水或者啤酒,他说冰水就可以。“两小时后我还有约。”丹昭抱歉一笑。“如果你不介意的话,我们就直入主题吧。”“呃,不要紧不要紧。”徐明隗手忙脚乱地拿出厌胜钱串的照片递给他。看到图片,青年的眼睛微微瞪大了,本就乌黑的瞳仁更加深邃:“这是道很古老的咒,也十分邪恶。”“我看得出它不好,”徐明隗对他说,“但是不知道具体代表什么。”丹昭放下a4纸,细白秀气的十指在桌面并拢,看起来像在措词。“照片里的厌胜是用来以煞镇煞的。仅是我的猜测:死者或许是九阴之体,即阴年、阴月、阴日,阴时生的女性,且死得极为凄惨,这样死后才易形成鬼煞。”他的指尖围绕绳结钱串画了一个圆:“这邪咒引鬼煞之力归于一处,旨在利用煞气压制另一人,或是某种妖魔,我不能确定。”“小明明,你说这是你女朋友看见的?”向文玉不知什么时候醒了,挂在徐明隗后背,伸长脖子往图片瞅。“她说死者是她朋友。”他把夫诸推下去,嫌弃地掸了掸肩膀。“肯定在撒谎,这也不是她第一次撒谎,但我不想逼她。”“徐先生的女友是普通人?”丹昭问。“算是吧。”徐明隗字斟句酌地回答。“起码在自我认知上是普通人。”“我明白了。”丹昭语气稍重,“如果她想找施咒之人,请徐先生务必相助,这不是普通人能处理的事。”“你觉得,有必要通知蓬莱那边吗?”“让蓬莱派人来?”向文玉打了个寒噤。“别了吧,这点小事……”“除了厌胜钱,现在还没有别的信息。”白齐也拿起图片看了看。“再等等,真查到不对的东西,我来通知蓬莱。”“家里有权势就是方便。”向文玉嘟囔一句。“丹博士,我能不能再问一个问题……”为了方便,徐明隗拖着椅子往丹昭身旁靠了靠:“可能有点蠢。”丹昭莞尔一笑,笑意非常温和,像是说别介意。“有没有可能,这不是第一……”怒火。相当烫人的怒气不断蔓延,利刃般切割他的心脏。徐明隗被烧得哆嗦了一下,如果他处于本体状态,浑身上下从头到脚的毛都得哆起来。他循着直觉看向西堤酒吧店门口。准时赴约的钟栗背着单肩包,正站在透明的玻璃门外。西斜的夕阳下,她的双眼亮得像浅杏色的火焰。这是怎么了?她为什么生气?徐明隗惶惶不安地看着她推开店门,快步流星走到跟前,目光扫过在场四人,在丹昭身上停留得久了点,马上直直盯住他,从齿缝间呲出一声低冷的招呼:“男朋友,你好哇。”“你,你好?”“方便给我介绍一下你的朋友们吗,男朋友?”怒火猛烈且连续不断。就在这时,丹昭忽然露出一个别有意味的神情,碰了碰徐明隗衣袖:“你就是明隗的女朋友吧?早就听他说起你了,还是第一次见,幸会。”“真,是,幸,会。”徐明隗不知道丹昭为什么要说不存在的事,扭头求助,白齐和向文玉却都在憋笑,笑得他一头雾水。钟栗也在笑,笑得甜美可人,但又超级吓人。从她心里传来怒火已经变得近乎狂乱了,徐明隗紧紧贴在吧台上,想要和结实可靠的实木板融为一体。“方便把这家伙借我几分钟吗?”女人磨着牙,笑眯眯地捏住他的衣领。“请请。”向文玉扭着唇着指了指酒吧一角的楼梯,“顺便一提,楼下的无性别卫生间比较大。”看着化蛇被拽得跌跌撞撞的背影,夫诸一边拍桌一边哈哈大笑:“你们看见他表情了吗?哎哟,我怎么没拍下来?没想到你还挺会使坏啊,故意的还是不小心的?大教授?”丹昭眼观鼻鼻观心,最后忍不住,笑得肩膀直抖:“哎呀,我真是不小心的。”白虎用小勺叮叮敲玻璃杯,神色肃穆地作总结陈词:“等着看吧,小明明惨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