的。徐明隗苦中作乐地想。松动的山体猛地一震,是越来越无法掌控力量的九婴在四处乱撞。徐明隗闭上双眼,勉强张开翅膀,下巴抵着怀里女人的发心,胳膊支在地上,下肢拢着她的脚,把她紧紧抱住。轰隆。碎石和别的什么东西砸向化蛇后背。两人逃离九婴的死亡威胁,却被关在这个黑暗,窒息且怪异的阴曹地府。
四周终于回归安静,钟栗只能听见轻柔的呼吸声。触手可及的深色毛发被什么液体濡湿,散发着一股奇异的腥甜,眼前的皮肤密布血痕割伤,颈后传来的气息极为微弱。她终于无法忍耐,泪流不止:“徐明隗,徐明隗你还好吗?”钟栗其实更想问你还活着吗,就感到额头被轻轻舔了一下。“……我没事,别怕。”他的声音哑得不能听,像是血和碎肉拼凑缝合,凭着意志勉强发出的。“都怪我,我不该过来找林九山的。”钟栗止不住抽噎,“对不起,都怪我乱逞英雄。”“是不是你救了我?”她拽着一绺湿哒哒的毛,难过得不能自已,“我记得你的眼睛,十年前,救了我的是你吧?”“你说话,你说话啊徐明隗。”“求求你,求求你说话啊,求你了徐明隗,坚持一下……”钟栗紧紧地闭上了眼睛,还有知觉的那只手握着化蛇的爪子,把自己和他贴得更紧,聆听不甚明显的心跳声。妖怪到底是什么?会吃人吗?如果让他吃掉自己,徐明隗能不能活下来?她摸索着用他的爪子划破手腕,一点一点挤上去,碰到他的嘴,用力塞进去。新鲜的血气发出呛人的味道,渐渐地,她能感到他的舌头本能地刮磨着裂开的伤口,吞食里面溢出的鲜血。伤口很深,划破静脉,温暖咸涩。过了几分钟徐明隗动了一下,舌头把她的手腕顶出去:“……够了。”“你多吃一点。”钟栗浑身颤抖,不知是怕还是高兴,“你刚刚昏过去了徐明隗。”“这点伤我还不至于死。”徐明隗此刻倒很冷静。“你不行,小栗子,你没觉得缺氧吗?”她的大脑确实混混沌沌的,很想睡觉。“多亏你提醒我,”他自言自语似的,“钟栗,别睡,你仔细听我说。十年前我为了救你,给了你我的妖丹。”“给我妖丹?”她呆呆的,只会鹦鹉学舌了。他把脖颈压低,前额抵住她的额心,声音压得很低,很柔和:“来,跟着我念,日出太阳,日入太阴,回周返覆,受符复行。”从第一个字开始,丹田处就像被刺入一根钢针一般剧痛起来,一股不受控制的热气被那股痛楚导出,向四肢百骸奔涌而去。钟栗猛地痛呼出声,却被徐明隗一句暴喝拉回现实:“不想死就集中注意力!”“天七地叁,橐龠缩鼻,引天地气,即上希也!”钟栗一边哭一边跟着念,大概该被称作经脉的地方被一条条冲开。“地气上升,天气下降,阴阳列布,合于绛宫……”化蛇越来越微弱的声音一直持续了很久,久到钟栗开始感到绝望。明明氧气极少,她呼吸顺畅,身体越来越暖,骨折的肩膀也不再一跳一跳的剧痛,可心往下一直坠一直坠,直到徐明隗不再说话,就重重碎在深渊里。“不要死。”到最后,她只会机械地重复这句话。“求求你,不要死,别抛弃我……”钟栗因缺氧陷入昏迷的前一秒,一道刺眼的光线隐隐从远处传来。------“……在这里,钻得好深,他跟脚真的是化蛇,不是什么土系妖兽?”“姑奶奶诶,人都这样了,您就说两句好听的吧。”向文玉急得连连作揖。“医仙,神仙,您赶紧看看能不能救哇。”“不要急,放轻松。”柔和的女声还是不紧不慢,温吞得教人心焦:“嗯,化蛇大概需要一颗赤英返魄果。”向文玉倒抽一口冷气:“那不是离死就差一蹬腿了吗?”“离死差一蹬腿,就是死不了。嗯。你当我是谁?我可是陆英啊。”